2007年11月26日 星期一

黑色。髮夾。


上週回阿媽家,要離開前阿公問我和妹妹需不需要髮夾。我們倆奇怪地問著阿公說:「哈~你怎麼會買髮夾?」從他的手中,遞出來一小捲用透明塑膠紙包的黑色髮夾,數量不多,上面還繞著紅色橡皮膠,裡面的髮夾帶有點生銹,看得出來放了一段時間了。

妹妹直覺反應說:「我們都前短髮了,也不用這了。」

幾十根髮夾,在市場到處買得到,可能還不到台幣15元,其它在街上看得到的都是漂亮、各式各樣的髮夾。這種黑色髮夾,當我還是國中生時,髮禁時代才會用的東西。

阿公說:「這是阿媽用剩留下來的,唯一還在的東西。」

「我要我要,那給我好了!」我趕緊從阿公手中拿過來,緊緊握在手中。妹妹看了我一眼,比她還頭髮還短的我,哪會用到髮夾呢?

小心翼翼地將髮夾放入口袋,絲毫感受不到它的重量,在我心中卻是占有極大的份量。

即使在我們看來不值錢的髮夾,節儉的阿媽也是一根根收好,不願意浪費一分錢。對我們孫子來說,她盡所能給我們最好的,支持我們上學。每次家裡要繳學費時,阿媽總是偷偷塞給我零用錢,泛黃的鈔票不知道是她做了多了手工存下來的,為的是讓我們好好念書,不要讓別人看不起我們。即使我是女生,她一律平等看待。

阿媽說:「讀書最好了,不要像我連看電視都看不懂。」對她來說,讀書是窮苦人家唯一出頭天的方法。當我要去德國沒錢時,好強的阿媽硬是拿出積蓄,讓唯一可以出國的孫女去見識外面的世界。和鄰居閒話家常時,總是說:「我家的阿妃,正在德國讀冊呢。」即使她根本不知道德國有多遠,每次打國際電話時,總認為要講得大聲我才會聽的到,也永遠搞不懂為什麼在台灣是白天,而在德國卻是黑夜。

小時侯常生病的我,得了類似現在的腸病毒,非得掛急診不可。每次掛號費都是50元,對於那時的家庭來說是一大筆錢,一個月下來醫院的護士小姐實在看不過去,叫爸爸晚一點再來就不用那麼貴了,掛到最後連爸爸都需要回阿媽家拿錢急用,但她還是一手撐起大家庭的需要。

回程,我伸進口袋握著髮夾,想感受上面是否還有殘留阿媽一些餘溫,想著她每次過年時,別在頭上的黑色髮夾和那朵小小的紅花...........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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